大地,村庄或其他

梅坞

风,在梅坞吹旧了一些事情。

只保留一个人、一扇窗。

留下一壶酒,留下风一吹就咯咯笑的妹妹。只剩下半个冬天了。

纸一样的江山,水做的女人。你的心中沸腾着暖意。一场雪似融未融。

红罗帐中的妹妹似醒未醒。

你欲语还休。

梅坞的梅花,一夜之间竞相开放。

若是恰好有一阵风拂过,那些羞答答的花骨朵,我前世的新娘,就会笑得花枝乱颤、肆无忌惮。

黎明

像半截羽毛,更像遗言。

我爱的人去了远方。

我翻山越岭,我唤不回我的爱人,留不住一寸光阴。

那是安静的草甸,蚱蜢被暗霜濡湿翅膀。初夜的残红,有零星的火焰在沉没。

她有着一株水草的倔强和娇柔。相爱一生,雷同的仪式,让我们很快失去耐心。

如同两个人在多年之后的重逢。

炽烈的火,被置换的光阴。有落叶的婉转、剔透和落寞,也有受伤的麋鹿,香艳,令人窒息的气息。

弱不禁风的芦花妹妹。她在霎那间感到悲恸欲绝。

那些静止的水珠令人怜惜。我竟然感到如释重负。

南方以南

在南方以南,种了一年又一年的水稻和小麦。你劈柴,养马,爱着自己的女人。你一遍又一遍地想象在梅坞隐居的祖父,和那些没有别离与忧愁的日子。

你和孩子们心里的花朵被春风吹开。童话里的灯盏被住在秋天田野里的神仙点亮。

能够用来回忆的不多不少。

天色低垂。像一尾快要窒息的鱼。你忘记了眼下是春天还是秋天。

你坐着。让旧事、故人一去经年。烟雾一般陷入南方以南。

桐木岭

进入中年。山中的日月提前进入雨季。

到此为止。没有人能够在秋天,想象出桐花簇拥的盛况。

我们都看不到那个住在桐木岭的女子。

岁月如此繁华。风和桐花都犹豫着。你终究在暮晚走来。站在近处。

名字叫桐花的女子,咯咯地笑着。

你们披一身金黄的蓑衣,说一口字正腔圆的方言。只是表情和斜挎的斗笠的纹理一样,不可琢磨。

落日

隐匿于低洼处,山中的岁月苦短。

终究不擅长撒谎,她红着脸。选择了一条陡峭的山路,并前后三次回头张望。

离家的人披上蓑衣,提着银手柄的斧子,口中念念有词。

她从山中来,复往山中而去。背袋里有山中的日月和露珠,肩上扛着熟透的暮霭。

她像谁家刚过门的小媳妇。在村口犹豫了一下,到屋后又犹豫了一下。

这是浮世里的落叶。

村子里的长者甩着镰枷,安静的老人斑在铜镜之外、庭院之间往返。

梦里梦外是炫目的白银。这一生拥有的纯净而简单的幸福。

逝去的光阴与我内心的一条河流有关。

我满心欢喜地到后院喂马,准备干粮和盘缠。

我点燃豆荚,唤那个用衣襟擦亮马灯,止不住咳嗽的女人叫娘。

文庙

等着风声弥散,我们虔诚地沿文庙向南划一条中轴线。

大音暗合心机。青史内外都是梵音阵阵,一字一句说的都是犍为的繁华。

茉莉花点燃缭绕香火,千年的鼓乐令人恍惚。我们进入北宋,进入600多年的光阴。在玉津镇,在前朝的诗书礼乐中进入文庙。

那些人群渐行渐远,耳边会传来依稀的雨声、风声和祷声。尾随祭祀的乡邻,我们出圣域贤关、灵星门,一起拜祭先贤先儒。

千年的风雨是一条迢遥的路,万仞宫墙、百年的奎阁和节孝牌坊依然屹立,千年的光阴依然屹立。

文庙之内,弹指之间,孔子似乎还在大殿中向弟子们细心地讲解圣贤之道。

他们和我们都着汉服,端坐如仪。齐声诵读《弟子规》和《论语》。

用平静的语调讲述一座庙宇的沧桑。

罗城古镇

春风里的罗城波涛起伏。

一粒阳光在罗城古镇生根发芽。那是他们念念不忘的出生地。

那些生活在明代的人还在“船形街”上流连,风雨声过耳,市井之声过耳,有如许平仄的句子正在消瘦。

那些瓦屋卧在春光里,使“船形街”恍惚和生动起来。

我们做一回罗城人,在“凉厅子”下饮茶、听小曲;品“干巴牛肉”“八宝饭”……我们和罗城人一样热爱生活,保持着一份好心情。

在罗城吹一吹干净的风,看千年古镇和空气一样清新。在旱码头看商贾往来,听铁山庙宇的晨钟暮鼓。此刻,即使在罗城做一根纤绳,也是幸福的。

我看意念里的船篷游弋,观麒麟灯、罗城川剧和龙灯。在罗城2000多米的疆域里遥想前朝旧事。

我们用蹩脚的乐山方言和当地人摆龙门阵,在罗城镇上留下欢声笑语和一地春光。

推荐访问:或其他 村庄 大地